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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经是怎样一部书?》(三十)

作者:(苏)雅罗斯拉夫斯基
译者:谭善余

(原作写于一九二二年,中译本据三联书店一九八六年十二月版)

  第三篇           “出埃及记”

  第十三章 糊涂的审判官

  在“出埃及记”第十八章里,叙述摩西的岳父──米甸“多神教”祭司叶忒
罗怎样使摩西学会了更合乎规则的审判制度和程序。我们不打算谈这个丈人和女
婿怎样在旷野相会,我们只想指出,这个祭司从摩西那里得知在埃及和旷野里的
那些最后奇迹后,自己认输说:“我现今…得知耶和华比万神都大。”(“出埃
及记”第十八章第十一节)

  这就是说,无论是摩西,无论是所有以色列人,都相信有许多神,不过他们
认为只有自己的神最有力量。因此叶忒罗开始向以色列人的上帝献燔祭:

  “摩西的岳父叶忒罗把燔祭和平安祭献给上帝。亚伦和以色列的众长老都来
了,与摩西的岳父在上帝面前吃饭。”(“出埃及记”第十八章第十二节)

  但是,这章有趣的还是另一点。其中主要的是关于摩西怎样审判百姓。他把
自己的一切决定都冒充是上帝的决定,因为这样可以牢靠些,不然就没有人相信
他。关于他的审判是这样叙述的:

  “第二天,摩西坐着审判百姓。百姓从早到晚都站在摩西的左右。摩西的岳
父看见他向百姓所作的一切事,就说:‘你向百姓作的是甚么事呢?你为甚么独
自坐着,众百姓从早到晚都站在你的左右呢?摩西对岳父说:这是因百姓到我这
里求问上帝。他们有事的时候,就到我这里来,我便在两造之间施行审判。我又
叫他们知道上帝的律例和法度。’”(“出埃及记”第十八章第十三到第十六节)

  嘿,这种审判场面不算坏吧?摩西的岳父教导他:小伙子,你这是白白找苦
吃,而且苦恼别人。你可以派人作千夫长、百夫长、十夫长,叫他们审判百姓,
只要把重大事件报告你就行了。

  这个故事真有意思。原来起初祭司(牧师、术士)都执行着官长、祭司、法官
三者的职务,后来这些职务才分开。圣经关于这三种职权分开的经过,是用故事
形式表达出来的,把摩西描绘成头脑不清、甚么也不懂的人,尽管他经常同以色
列人的上帝谈话,可是这样的小事也想不到,直到米甸祭司──他的岳父提醒他,
不要再苦恼百姓,不要再叫百姓从早到晚站在他面前,他才想到这样做。


  第十四章 法律是谁写的和怎样写成的──摩西的法律就是奴隶主的法律

  从前,宗教要比现在更有力量。从前,自然界对人们的统治力量比现在大,
自然界的力量,自然现像,都曾经是不可解释的,不可理解的,都是奇迹,都被
当作神来崇拜。从前人们由于经济落后,比现在要软弱无力得多。宗教规定一切
社会关系:祭司(术士)行医,治病;祈求血雨,成群的苍蝇,瘟疫,和天上的吗
哪;祈求上帝帮助作战,宣布和平,预言未来,指挥行军作战。

  每一个民族在一定发展阶段,都制定了自己的法律。而且就是现在还没有文
字的民族也有自己的不成文的法律由酋长牢记着。但是,当社会已分出阶级以后,
制出的法律都有利于统治阶级或阶级的。以色列人的畜牧社会已产生阶级,它是
奴隶制社会。所以,我们研究“出埃及记”、“民数记”、“申命记”(俄译本
圣经是“第二次立法。”──译者)中所叙述的以色列人的法律可以看出这种法
律首先是要确定畜牧主的权利。宗教法律承认私有制,它认定奴隶主统治奴隶的
权利、僧侣寄生虫攫取劳动者大部分产品的权利等,都是正确的和神圣的。

  但是:怎样更好地迫使奴隶们服从奴隶主呢?怎样更好地迫使信徒们把丰富
的祭品带给僧侣们呢?怎样更好地、更容易地为奴役妇女所采取的最卑鄙的、最
侮辱的手段作辩护呢?

  原来最好的和最容易的办法,就是将奴隶主的法律说成是神的法律,神所制
定的法律。他们的法律仿佛是上帝亲自制定并命令执行的。因此,违抗奴隶主的
法律,就等于是违抗上帝的法律。

  牧师们将“摩西五书”冒充为摩西亲自写的,把其中所述法律冒充为上帝在
西乃山上向摩西口授的法律。

  首先我们要谈到摩西是不是真的写了这本书。

  现在已经确定,“摩西五经”的标题:“摩西第一经”、“摩西第二经”等
等,是在比较晚的时候加上的,在最初的圣经抄本里并没有。但是,有一点很有
趣,那就是在“申命记”第三十四章第五、六、八各节里这样叙述摩西的死和殡
葬:

  “于是耶和华的仆人摩西死在摩押地,正如耶和华所说的。耶和华将他埋葬
在摩押地,伯毗珥对面的谷中,只是到今日没有人知道他的坟墓。…

  以色列人在摩押平原(靠近约旦,离伊耶里洪不远)为摩西哀哭了三十日。”

  这些话显然证明:这本书是别人写的,不是圣经所说的摩西写的,摩西这个
人也是捏造的。如果真有摩西其人,难道他能亲自写出自己的死,自己的殡葬以
及死后的情形吗?难道关于自己能这样写:“只是到今日没有人知道他的坟墓”
吗?到何日呢?显然这些话是别人写的。凡有健全头脑的人,决不会相信摩西写
过自己的死和自己的殡葬。这和说死人跟在自己的棺材后面,送自己的尸体进坟
墓一样的荒谬。

  在“创世记”第三十六章第三十一节里说:

  “以色列人未有君王治理以前,在以东地作王的记在下面。”

  要知道,每个人都清楚,这些话是在以色列人已有君王治理的时候写的。从
圣经上可以看出,在摩西时代,以色列人并没有甚么君王,而且也没有国家。
“创世记”第十二章第六节所说:“那时迦南人住在那地方”,也证明了这点。
这些话恰恰是在摩西以后,根据圣经神话的说法,也就是在迦南人离开这个地方
以后写成的。这就是说,“创世记”也是别的人写的,而不是摩西写的,决不像
教会所教导的那样,并且不是由少数人,而是在所记载的那些事件以后很多年当
中由许多人写成的。所以作者都不曾亲眼见到那些事件。并且,无论是“创世记”
或是圣经的其他各书所写的事件,都从来就不曾发生过。

  我们且举“民数记”第十二章第三节来说。一位不知名的作者在这节中叙述
摩西说:“摩西为人极其谦和,胜过世上的众人。”谁相信摩西会亲自写出这些
关于自己的话呢?一个人会这样地“自吹自棒”吗?谁相信“申命记”里关于摩
西的埋葬也是摩西自己写的呢?

  你们或者拿“民数记”第二十章来看。该章第一节叙述“出埃及”后三年第
一个月发生的事件,可是过了二十行,在第二十二节里,却叙述三十个年以后,
也就是流浪第四十年第五个月发生的事件。如果这本书真是领导这次运动(流浪)
的人亲自写的,那他又怎么会漏掉整整三十八年呢?

  我们不谈那些在圣经各书里可以找到的极端矛盾的地方。这些矛盾的产生,
主要是因为这些书是由不同的人在不同时期写的。

  我们所举十诫就是这些极端矛盾的地方之一。

  我们就拿“出埃及记”第三十四章来看。那里叙述上帝吩咐摩西凿出两块石
版(碑),把先前摩西因见以色列人犯罪而发怒摔碎的法版上的字写在它们上面。
那上面究竟写些甚么呢?

  在“出埃及记”第二十章里,那些话似乎是这样的;

  “l.除了我以外,你不可有别的神。

  2.不可为自己雕刻偶像,也不可作出甚么形像来,摹仿天上、地下、地底下
以及水中的百物。不可跪拜那些像,也不可侍奉他们,因为我耶和华你的上帝是
忌邪的上帝,恨我的,我必追讨他的罪,自父及子,直到三四代。爱说守我诫命
的,我必向他们发慈爱,直到千代。

  3.不可妄称耶和华你上帝的名,…

  4.当纪念安息日,把它看作圣日。六日要劳碌作你一切的工。但第七日是向
耶和华你上帝当守的安息日。这一日,你和你的儿女、仆婢、牲畜(俄译本圣经
是:牛、驴、一切牲畜──译者)、并你城中寄居的客旅,无论甚么工作都不可
作。因为六日之内,耶和华造天、地、海,和其中的万物,第七日便安息。所以
耶和华赐福与安息日,定为圣日。

  5.当孝敬父母,使你在耶和华你的上帝所赐给你的地上的日子得以长久。

  6.不可杀人。

  7.不可奸淫。

  8.不可偷盗。

  9.不可作假见证陷害人。

  10.不可贪恋人的房屋,也不可贪恋人的妻子、田地、仆婢、牛驴(一切牲
畜)、以及他所有的一切”(“出埃及记”第二十章第二到第十七节)。

  根据“出埃及记”上的话,似乎上帝通过摩西赐给以色列人的法典、法律简
编,就是如此。

  现在我们未看看“申命记”第五章。那里也提到写在这些石版上的正是这些
话。

  可是在“出埃及记”第三十四章第十四到第二十六节里这十条诫命却完全不
同。同时在这章第二十八节里说到,摩西记在石版上的是这样一些话,现在简单
引述如下:

  “l.不可敬拜别的神,因为耶和华是忌邪的上帝,名为‘忌邪者’。

  2.不可为自己铸造神像。

  3.你要守除酵节。

  4.你六日要作工,第七日要安息。虽在耕种收割的时候,也要安息。

  5.在收割初熟麦子的时候,要守七七节,又在年底,要守收藏节。

  6.你们所有男丁,要一年三次朝见主耶和华以色列的上帝。

  7.你不可将你祭物的血和有酵的饼一同献上。

  8.逾越节的祭物不可留到早晨。

  9.地里首先初熟的果实,要送到耶和华你上帝的殿。

  10.不可用山羊羔母的奶煮山羊羔。”

  究竟是那一种十诫算是正确的呢?其中那一种十诫是上帝写在石版上的呢?
你们好好地比较比较这两神十诫吧,你们会看出它们完全不同,可见它们是由不
同的编者编写的,而不是由一个人编写的。

  如果我们在“出埃及记”第二十章和“申命记”第五章里所读到的十诫确是
第一次写在石版上的,而在“出埃及记”第三十四章里读到的十诫确是上帝第二次
写的,那末信徒们只得这样设想:摩西已将原来的法版摔碎,再将石版带到山上,
以便同上帝再将十诫写上,可是上帝把第一次写的忘了(这个老头子过去不知忘
记了多少次),所以加入了关于吃的东西无酵的饼和有酵的饼──以及关于把地
里首先初熟的果实送到僧侣那里去的诫命等等。

  问题说来真很简单。圣经里没有任何一书是摩西写的,因为根本就没有圣经
所讲的摩西。也没有摩西写的法律。关于上帝编了这些法律的神话,是以色列的
僧侣们捏造的,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更容易愚弄人民,迫使群众服从剥削者建立的
法律。这些法律也像圣经各书一样,是不同时期的人编写的,并且经过修改和补
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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